斯坦福大学表演系

作者：恶魔奶爸

From：奶爸的英语教室

ID：nai-c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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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71年8月16日的晚上，瘦小的道格拉斯被关在斯坦福大学心理系的地下室里，他嘶吼着求饶，想要从狭小的地下室里出去。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想要出去！这是实在是太操蛋了！”

“快放我出去！我一个晚上也忍受不了了！”

道格拉斯身上穿着印有8612的白色囚服，他头上的白帽子在昏暗的囚室里若隐若现，嘴里不断的发出吼声，不断求饶。

这一幕成了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唯一能有说服力的依据，也让这次的心理学实验一举成名，年轻的斯坦福教授菲利普津巴多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斯坦福监狱实验是什么呢？也许这个名字你不是那么熟悉，但是这个实验的“剧情”你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在学术界，津巴多是个非常有潜力的新晋教授，71年他才38岁，就当上了斯坦福心理学系的终身教授。津巴多在71年之前并没有什么出色的科研成果，被选为终身教授后好歹也要拿出一点“真材实料”，于是津巴多接下了美国海军研究中心ONR的批准和经费，设计了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

这个实验主要是研究内容可以概括为“环境对人性善恶的影响，说成人话就是，看看当一部分人掌握了折磨他人的权力后，到底会怎么做？

斯坦福监狱实验的具体内容在今天听起来更像是真人秀：选择24名临床精神稳定水平相当的学志愿者进行随机分组，分为“囚犯”和“狱警”。津巴多还特地拿着海军给的经费在是斯坦福大学乔丹大厅的地下室建起了一个仿真“囚室”。

这些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大多数都是出身中产阶级的美国白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没有犯罪前科和任何精神病史，他们都同意了参加这场为期两周的实验，并且会收到15美元/天的报酬。

为什么中产还会要参加这样的实验呢？原因大概有二，第一就是新鲜感，而且会有一种参与社会心理学研究的成就感，第二就是钱，1971年的15美元相当于现在的94美元，啥也不用干就是能拿到600多元一天的报酬，听起来还这么好玩儿，何乐而不为呢？

从实验的第一天起，这场实验就散发的浓浓的真人秀感，一大早被设定成“囚犯”的志愿者被突然逮捕。

在逮捕之前这些被分配为“囚犯”的志愿者毫不知情，津巴多甚至说动了当地的警察局一起参与实验，这些“囚犯”接受了全套入狱流程，包括被捕进入警局，分配囚室，留指纹，以及拍囚犯照。

等到这一切都搞定之后，“囚犯们”被专门转移囚犯的运输车运送到了津巴多事先准备好的监狱，在那里有以及换好衣服准备进入角色的狱警。

而“狱警”这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为了表明他们狱警的权威身份，津巴多特地给他们配备了短木棍，他们的着装也非常贴近狱警的真实着装风格，衣服裤子都是从军用品店买来的卡其色制服，他们还被要求全程戴上墨镜，防止与“犯人”进行眼神交流。

“狱警”们的“待遇”很好，有轮班，在实验里会被安排过的非常舒服，而“囚犯”们会被刻意设计的过的很惨，甚至还要被戴上脚链。在“入狱”时，“囚犯”们都会被要求像真正的囚犯一样，脱光了衣服，进行检查，然后发印着编号的囚服。

一切准备就绪，监狱实验开始。

津巴多实验的“狱警”和“囚犯”一开始都只有9人，另外的3+3人作为备选。“狱警”们不能用对“囚犯”实施任何身体上的处罚，不能不让他们正常吃饭，到了第二天，被囚禁的“犯人”们就开始造反。

“囚犯”用床堵住了囚室门，拒绝服从“狱警”的命令，而本来在休息的“狱警”会自愿申请加班来维持秩序，“狱警”们甚至拿着灭火器就往“囚犯”身上砸。

后来“狱警”们发现，用三个人来管理九个人似乎有点困难，于是其中一名狱警杰夫建议从精神层面压制他们。

他们专门开辟了一个“特权监狱”，给那些没有参与“暴动”的“囚犯”予以奖励，比如更好吃的食物，而且这些“特权囚犯”并没有按照“狱警”们的设计乖乖听话，他们绝食抗议“狱警”的做法。

两方斗智斗勇，似乎真正的进入了狱警和囚犯的角色。

仅仅过了36小时，就发生了最开头的那一幕，编号8612的囚犯道格拉斯开始变得“疯狂”。津巴多的实验记录是这样写的：编号8612开始变得疯狂，他会不停吼叫，骂脏话，异常愤怒，过来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很难过，最后我们不得不释放了他。

狱警们似乎非常喜欢自己的角色，他们开始逼迫囚犯不停的重复自己的编号，不断加强他们是“囚犯”的概念，随着时间的推移狱警们变得越来越暴力，开始用体罚的方式来惩罚那些念错编号的囚犯，他们甚至要求囚犯必须在监狱里的一个小桶子里上厕所，更可怕的是，他们不允许囚犯们将这个桶子清理干净...

随后的越来越反人类的处罚和羞辱，狱警们开始要求囚犯脱光衣服，开始用语言轮番羞辱他们，一部分狱警开始变得非常暴力，实验仅仅维持了六天，有大约1/3的狱警有了“肆虐狂”的倾向。

原计划两周的实验到了第六天“被迫”终止，8月20号津巴多发布了他的实验结果：

外部环境可以催生出邪恶，如果无辜的人在特定环境内拥有特权，这些人就会开始滥用权力，而那些没有权力的人则会被迫屈服，最终疯癫。

02

斯坦福监狱实验让津巴多名震一时，而这种与人性善恶有关的实验现象收到了主流媒体的广泛关注，而“环境能够让人变得邪恶”这一论点，直接影响了主流文化，这一实验甚至被写进了高校心理学入门教材中。

比起学术界，斯坦福监狱实验影响最深的社会对于“环境”和“人性”的看法，还有不少文艺创作者用这一实验为基础，创作了不少影响了几代人的文艺作品。

津巴多发布了实验结果后，短短几年时间，美国著名科幻小说家吉恩沃尔夫就以斯坦福监狱实验为灵感创作了短篇恐怖科幻小说《当我是无情者，明/When I Was Ming the Merciless》。

到了1977年，意大利导演还把这个实验搬上了大荧幕，拍摄了名为《牢笼》的电影。

到了1999年，德国作家Mario Giordano依照实验，写出了小说《黑箱》，2001年又被德国剧作家和导演Oliver HIrschbiegel相中，改编成了电影《实验/Das Experiment》。

这部电影基本上就是还原了津巴多的实验记录，作为一部2001年的德国恐怖片，《实验》竟然在美国豆瓣IMDb上拿到了7.7分！

2010年，美国人决定翻拍了这部德国电影，甚至还请来了奥斯卡影帝Adrien Brody

和奥斯卡最佳男配角Forest Whitaker。

到了2015年，斯坦福监狱实验又一次被搬上大荧幕，这次导演力求最接近真实的还原，电影名称就定为《斯坦福监狱实验》，第一主角由“曼哈顿博士”Billy Crudup饰演，直接就用了津巴多的名字。

估计津巴多还赚了不少授权费吧。

斯坦福监狱实验甚至影响了一代人对于人性，环境，善恶的思考，早在2001年第一次被搬上大荧幕时，就有不少人感叹

给全人类的教训

一次真实的实验...这才是好莱坞应该制作的电影！

类似的溢美之辞数不胜数，随着电影，小说，和新闻媒体广泛传播，“斯坦福监狱实验”深入人心，“人性本恶”和“服从到底有多可怕”种种看似包含整理的警世之言层出不穷...

斯坦福监狱实验在过去40年内，成了朋友圈和社交媒体最有名的“人性的拷问”，不少科普工作者都将之奉为真理...

谁能想到，1971年的这场“人性的拷问”，不过是由津巴多精心设计的一场世纪骗局。

03

其实学术界和不少有求知精神的媒体，很早就开始对津巴多的监狱实验表示质疑。

早在2001年，来自澳洲昆士兰大学的教授Alex Haslam和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心理学主管Steve Reicher联合BBC直接仿制了1971年的监狱实验，却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果——狱警不仅没有联合起来虐待囚犯，反而面对囚犯显得手足无措，尽可能的满足囚犯的要求，而囚犯不仅没有变得癫狂，反而团结起来向狱警讨价还价，要求更好的待遇。

2002年BBC将这一结果放在了BBC纪录片频道，2006年两位教授发表论文，在不少心理学界不少权威杂志上发表，包括《英国社会心理学杂志》，以及《应用心理学杂志》获得了广泛的认可。

但是这样的成果并没有斯坦福监狱实验的结果那么有吸引力，当年的这份研究在学界引起了重视，但是社会公众对此知之甚少。

一直到了去年夏天，真相终于慢慢浮出水面...

“如果有医生在场，肯定能看出来我是装的。”

时隔近半个世纪，道格拉斯面对记者终于说出实情。

“如果你听了当时的录音其实你是能听出来的...我实在不是做演员的料。”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是觉得自己演的还行，但是回想起来当时我更像是歇斯底里，而不是精神崩溃。”

现在的道格拉斯成是一位法医心理学家，面对记者的提问，他坦言当时的表演根本不是因为狱警的某某行为，而是纯粹担心自己毕不了业...

“当时我拿下这份工作纯粹是想找个地方认真复习GRE。”

GRE是美国的研究生入学考试，道格拉斯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复习....

不过在加入实验的第一天，他就找狱警要自己的GRE复习课本，但是被拒绝，第二天他又一次向狱警要书，还是被拒...

这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份工作对他来说以及没有任何价值了，他本来就只是想要来找个没有诱惑的地方好好看书而已...

与津巴多的实验记录完全相反的是，其实扮演犯人的这批学生其实在监狱里过的还挺开心的...

“第一天的“起义”其实挺好玩儿的，我们都知道外面的白人小子都和我们一样，都是学生，我们当时可以鬼喊鬼叫...说实在的如果你认真听录音你是能听出来的，我们就是有个借口可以疯而已。”

不过道格拉斯还是被实验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实验内容，而是他被告知自己没法离开，就算他明确说明了自己要退出，津巴多和他的助教还是拒绝让他离开...

要知道他的GRE考试就在实验结束后不久啊，道格拉斯急着出去准备考试，他最开始伪装胃疼，后来没办法开始装疯，就是为了赶紧从这个闹剧里跑出去好去准备自己的研究生入学考试...

在另一间监狱里，同样有一名“犯人”学生要求在第二天离开，同样被拒绝，之后还有第三名“犯人”学生为了离开地下室开始绝食...

但是面对这些指控，津巴多通通否认，“这都是在说谎。”

这时候津巴多还活跃在社交媒体上，他甚至在YouTube新开辟的纪录片中出镜，在2015年《斯坦福监狱实验》中，津巴多还非常积极的作为电影顾问，力求还原当时的真实场景。

就在津巴多否认了这一切不久后，一则法国电影纪录片《历史是一个谎言》出版，这则纪录片里首次披露了当时津巴多的录音....

在录音中，出现了津巴多和助教杰夫的对话：

昨天进来的两个小伙子表示自己想要离开，我说“不”。

在我的监狱里，只有两种情况你才能离开，第一是需要医疗救援，第二是精神崩溃，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是认为自己真的没办法离开了吧。

后来记者和津巴多对峙，津巴多承认了录音内容，但是竟然找了一个非常蹩脚的借口...

他们没说“我要离开实验”，他们说的只是“我要走”，“我要医生”，“我要我妈”

不仅是这种蹩脚的借口，后来的“”狱警”们的暴行，其实都是在津巴多的引导之下完成的。当时津巴多的助教叫做杰夫，从一开始就和津巴多策划了这起实验，狱警很多行为都是在他的指引下完成的，在录音里，杰夫是这样要求“狱警”的：

你必须要强硬起来。

但是我本来就不强硬啊。

但是你就是一定要强硬起来。

（津巴多的助教杰夫）

一开始还有不少“狱警”想要帮“犯人”们忙，结果在津巴多和杰夫的示意下，一切都变成了有剧本有导演的“真人秀”。后来的一系列狱警的“恶行”，不然人上厕所，体罚，都是在津巴多和杰夫的引导下完成的。

“我实际上是在做即兴表演，”一名当年学过表演的“狱警” Dave Eshelman在接受采访时说到。

“我当时以为这是那些研究人员想要我做的，我当时还觉得我比其他人做的要好，塑造了一个冷酷卑鄙的狱警形象。我从没有去过南方，当时我用上了南方口音，这还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

后来实验结束，津巴多还特意将这名学生单独送出地下室。

“他在路上感谢我，说我做的航班，我是真的觉得自己为人类做出了贡献。”

这位年轻的表演系学生当年可能不太清楚，在科学的领域是不允许表演的。

在当年的试验结束后，津巴多一直使用道格拉斯当时的表演作为理论依据，在各种杂志上发表文章，这些杂志还都不是学术杂志，几乎都是像《纽约时报》这样的社会杂志。

这种行为给道格拉斯带来了不少困扰，过来几年道格拉斯就在电视纪录片中直接说明了，当年自己的行为就是表演。

但是津巴多在实验结束之后早就名利双收，他不允许这种完全推翻他实验的言论出现，当年的纪录片在他的运作下，相关内容全部被剪掉，而道格拉斯一次又一次找到津巴多说：我根本不想和你的破实验有任何关联，麻烦你下一次不要提我的名字行吗？

道格拉斯的心态很容易理解，毕竟没有谁想被说成是疯子。

但是每次津巴多都会安抚他：你很重要，我会给你写很多推荐信的！

两人一来一去扯皮了好几十年，道格拉斯甚至威胁津巴多如果再提他的名字，他就要去法庭作证说津巴多学术造假，但是津巴多总是有办法将道格拉斯稳住。

斯坦福监狱实验对于津巴多实在是太重要了，这次实验直接让他成为了美国最重要的，还健在的心理学家之一，他写的书《心理学：核心概念》成了美国心理学最常用，使用时间最长的教材，里面直接引用了他引以为豪的“监狱实验”作为科学依据，后来津巴多也几乎是著作等身，几乎每本教材，每本书里都要提到他天才般的“监狱实验”，都要提他当年的“科学观察成果”。

在过去近50年内，津巴多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一手创造的那六天的“监狱实验”，这六天给他带来人常人无法企及的名声和财富，但是本该最大程度去除人工干扰的实验，却成了津巴多的导演作品。

这50年内，有多少人的三观因为这个实验而改变？有多少人因为这则实验的理论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往深处想，津巴多这种沽名钓誉“搞事情”的行为，在过去50年内最大程度的污名化了人性。本该不应该有人为干扰的科学研究，成了近50年来，心理学最大的骗局。

下一次当你在看到有人企图用“斯坦福监狱实验”来说服你，“人性本恶”的时候，记得用津巴多的故事狠狠的打他的脸：有的人的确性本恶，就像监狱实验背后的津巴多。在谎言和真理天平两侧，他选择了能给他带来名利的那一边。

本文系授权发布，作者：恶魔奶爸，青年创业者，曾任资深猎头顾问，五百强人力资源总监，个人公众号：恶魔奶爸Sam（ID：lxg-milk），转载授权请添加个人微信号：emonaibazhuli，欢迎朋友圈，未经许可不得转载，INSIGHT视界 诚意推荐